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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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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冷的恐怖,以後將會每一個夜晚侵襲著他的大腦,成為他永遠不會結束的噩夢。

僵硬的手指死了一樣扒在腿上,幸村從牙縫裏擠出一絲蒼白的笑,那是他這輩子最醜的一個笑容。

“立夏,這段日子謝謝你了。”

“嗯。”忍住心中欲噴湧而出的酸澀,立夏咬著唇應道。

“所以,再見,精市。”

☆、曙光

立夏就這樣消失在了幸村的生命裏。無聲無息,似乎從來沒有存在過。

醫院裏,再也不會出現女孩溫柔的眉眼,含著笑意的唇彩,再也不會在自己的床頭輕聲的抽泣,再也不會見到了。

就連母親有一次也在疑惑的看著門口,問他,立夏幾天沒來了。

那個時候,幸村只能彎著眉眼笑笑,麻木的揚起幹澀的眼睛,低聲回答道。

立夏被我趕走了哦。

是啊,自己親手推開了她。這是罪孽,將是他以後永遠刻在身體裏最沈重的記憶。

唯一值得高興的事情是,自己的病突然有了轉機。來自德國的專家安德爾醫生到了日本,並且很樂意接受了自己的病。

當聽到自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的時候,幸村的第一個念頭是堅持下去,接受手術,然後盡快的好起來,回到立夏的面前,重新找回立夏。

因此,幸村很配合接下來的治療,並且轉院到了東京的醫院。走的那一天,天空彌漫著霧蒙蒙的厚厚的雲層,翻騰的雲霧低沈緩慢的在寬廣的天空四處起伏。濕潤冰冷的空氣壓抑著胸口,重重的,抵到了心口最難過的地方。

母親收拾好了隨身的衣服,先去了車子上。留下的幸村在窗口佇立了許久,看著這裏幹枯瘦癟的枯枝,僵硬著的土地面無表情的攤在大地上。光禿禿的世界,沒有一絲的生機。

“幸村。”門外,真田頂著黑色的帽子,收斂著面部的線條,高大的身軀站在門口。

“真田,今天你怎麽來了,不是上課的時間嗎?”

壓低帽檐,真田深褐色的皮膚緊了緊,不自然的咳嗽了聲,“我跟老師請假的。”

“是這樣啊。”幸村笑笑,走到門口,拍著真田堅實的肩膀,亮起狡黠的目光,笑道,“沒想到,一向嚴於律己的真田也會翹課啊。”

“不過,還是謝謝你,真田。”

幸村抿著薄唇,目光悠遠深沈,淡藍色的眸子裏寫滿了數不盡的愁緒,雖是看著真田,但是總是想透過真田剛毅的身軀看向另一個人。

“真田,我走了,立海大暫時交給你了。”幸村深深的看了真田一眼,語氣慎重真誠,那一眼像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自己的好友身上。被給予重責的真田,微微側了一□體,濃密的黑眸透出自信的的光。像是驅逐了黑夜裏的所有恐懼與不安,愈發的透徹,犀利。真田嗯了一聲,向幸村保證道,“幸村,我一定會在你回來之前,保住立海大的榮耀。”

“謝謝你,真田。”

“幸村,你不等立夏嗎?”見幸村交托完立海大的重責之後,就越過自己朝著大門的方向走去,真田不由地出聲喊了一聲。

這個時候,立夏應該會來的啊。

被點到的幸村身體微微一怔,瞬間,白皙的皮膚染上了一層不正常的蒼白。幸村側過臉,無比冷靜的聲音緩緩回答。“真田,立夏不會來了。”

神奈川的季節只要一進入冬季,天就陰沈的跟個包公臉一樣,黑乎乎的,每一個角落裏都能感受到上天的怒氣。冰冷刺骨的風會惡毒的沿著你的衣領,毫不客氣鉆進你的每一寸肌膚,恨不得把你凍死才甘心。

立夏一到這個季節,心情就愈發的不舒服。從前,幸村這個季節都會出了名的好脾氣遷就著立夏。但從今年開始似乎都不會了。

偌大的教室裏,即使開著冷氣,但是立夏還是冷的發抖。真田去醫院了,柳還在老師的辦公室,教室裏能夠說的上話的人幾乎都沒有。得到的只是一周冷冰冰帶著嘲諷的眼光。雖然照片事件過去了一段時間,但是人是有劣行根的,只要抓到了陰暗的事情,就會抓著不放,時不時會提點一下,打發無聊的時光。

被這樣沒有溫度的有色眼光的直視下,立夏也沒有了看書的心情。站起身,就出了教室。

比起打著暖氣的屋內,室外的溫度簡直就是冷的恐怖。稍微一松懈,所有的冷空氣就像找準了火源一樣,四面八方竄了過來,榨幹立夏身上少的可憐的溫度。

“立夏,你怎麽不在教室裏面。”柳生也沒想到一晃眼,就見到了今天本會去醫院的立夏。

見立夏縮著腦袋,可憐兮兮的看著自己,柳生嘆了一口氣,道,“算了,你跟我去學生會辦公室吧,那裏沒人。”

“嗯。”

一跟柳生進了學生會,立夏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空調的溫度打到最高,順便找了個最舒服的角落裏窩著。

柳生沖好一杯熱咖啡,一下子沒看見人,但細想不對,立夏出門自己肯定會發覺的。於是,掃視了一圈,才發現長沙發上多了一團不明的土黃色物體。

長長的舒了口氣,柳生頓時對立夏極度怕冷的體質徹底無語,無怪乎一到冬天,幸村手上就多了個大大的團子。“喝一杯暖暖身子。”柳生遞到立夏幾乎快縮成了兩個小團子的手上,自己坐在了對面。忽明忽暗的眼鏡在日光燈明亮的光線下,閃著一圈圈的白點。

“淺川,你怎麽不去醫院。今天,應該是他轉院的日子。”

立夏端著熱氣騰騰的咖啡,小心翼翼的呼著熱氣,被柳生一問,大大的眼睛黯淡了光,隨即甜甜一笑,道,“吶,柳生,我再也不回去見精市了。”

“為什麽,你們不是情侶嗎?”聽到這一重大消息,柳生頓下了手中的動作,視線透過厚厚的鏡片灼灼的盯著立夏沒有起伏的側臉,微一楞,心下驚訝萬分,整個人的反應都慢了半拍一下,語句也不再是以往的冷靜淡定。

立夏也不打算隱瞞,透過褐色的液體看著自己波瀾不驚的瞳孔,淡淡的說,“嗯,以前是,但是現在,我和精市已經沒有關系了。以後的話,估計也沒有可能了。”

“我不相信。幸村的病不是已經有了轉機了嗎?只要他好了,你們又可以和以前一樣。”柳生心情急躁的反駁,當意識到自己太激動的時候,自己已經站了起來,杯子裏的咖啡灑滿了紅木的桌子,淡淡的咖啡的香味因為溢出來,變得更加的香濃。

立夏就坐在對面的位置上,張開著嘴巴,深色的眸子裏倒映的滿是自己淩亂的身姿。

“抱歉,我太激動了。”柳生默默的從抽屜裏拿出一包餐巾紙,小心的擦著溢出的一點點的液體。整潔白色的紙巾一碰到深色的液體,立刻浸染了一層厚厚的汙漬,且有愈來愈多的趨勢。在一邊整理的柳生頂著立夏疑惑的目光僵硬著身體,一點點把桌子擦幹凈。扔掉了紙巾,柳生頂頂眼鏡,沈寂在眼鏡裏的瞳孔不自在的閃了閃,最後化為了一抹苦澀的笑。

“我只是沒有想到事情這麽突然。”伏在椅子上的手指尷尬的動了動,柳生極力掩飾著自己剛才的冒失。他原本以為幸村和立夏就因為這件事而分開的,沒想到前段日子都是一場鏡花水月。在還不容易事情有了轉機的時候,兩個人也已經不在一起了。

擡起眼簾,柳生很想從立夏不正常的臉部表情中找出一絲的痛苦,但是似乎除了死一般的沈寂,什麽都沒有。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以前的那個笑的比誰都燦爛的女孩似乎已經成了過去,現在留下了只是披著同樣表情的另一個人。

“淺川,現在幸村在安德爾醫生的治療下,一定會盡快痊愈的。”所以不管是什麽事情,一定會雨過天晴的。柳生很想握著立夏的肩膀,使勁搖搖這個毫無生氣的女孩,他不明白到底是什麽事情,讓她和幸村分手。

就算是分手,為什麽還要一副比哭還要難看的表情,這樣的話,為什麽還要分手呢。

“淺川,你並不是真心這樣的對吧。等幸村回來後,一起重新開始。”柳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第一次覺得自己有那麽的高尚,居然能夠勸著自己喜歡的女孩再次回到另一個人的懷抱。不是應該好好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得到自己想要的嗎?

但一想到立夏波瀾不驚的面容,柳生覺得即使現在她接受自己,也沒有多大的意思了。他喜歡的只是笑著的立夏,而不是現在這個比哭還要難看的人。

咖啡的味道溢滿狹窄的空間。有著溫度的液體順著細長的食道源源不斷進入胃裏,立夏端著杯子,閉上眼睛享受呵責咖啡劃過口腔,穿過柔軟的腸壁帶著的順滑,甜膩的舒適。一絲絲的溫度短暫的驅逐了身上的寒氣,立夏舒服的感嘆了一聲。

蒸騰的熱氣蒸濕了幹澀的眼睫毛,立夏眨著眼睛,看著空空的被子,享受著最後貼服鉆被子上最後的溫度。伸出粉色的小舌頭舔舔唇邊淡淡的甜味,立夏漆黑的眼珠像是穿梭在暗夜裏的星辰,發出詭異堅定的,又彌漫出絕望的光。

“柳生,你知道和魔鬼訂立了契約會怎麽樣呢?”

柳生搖搖頭,立夏狡黠的眸子像偷了腥一樣妖嬈,粉嫩的指甲指著自己的挺翹的鼻子,帶著柳生從來都沒有聽過的語氣,笑道,“所以,幸村只要生活在有光的世界裏就可以了。”

當下一次,柳生想著立夏的話不對勁,想再次去問立夏的時候。

立夏這個人已經徹底消失在了立海大,像是一陣風一樣,幹凈利落,沒有告訴任何人。

☆、100跡部番外無法訴說的回憶

從有記憶的時候開始,跡部就意識到自己是跡部財團唯一的繼承。姣好的容貌,桀驁不馴的氣勢,富可敵國的財力,這是他的傲的資本。

他是日本第一財團的少爺從小錦衣玉食,可以說的上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也有為他拆下來。因此,潛意識裏面,跡部一直是高一等的。

可是,即使站權利的頂峰,跡部景吾也只是個少年,他也想有朋友。每一次的宴會,圍繞自己身邊的漂亮的男生女生也不少,但是跡部就是不太喜歡,總覺得他們的眼裏流露出的貪婪的**。

他們這些有著光線外表的實則實則是看中他的姓氏罷了。

跡部,立於日本頂峰的一個家族,是所有的家族都貪婪的對象。跡部景吾從來都不屑於這樣的交往。

又是一個月夜,是如此的皎潔明亮。周圍籠罩的一層黑色的夜幕。

跡部逃離了那個滿是醜陋嘴臉的宴會,松松領帶,跡部甩了甩銀灰色的頭發,不屑的鄙視了自己一眼,銀灰色的眸子裏滿是些許的疲憊。

“真是的,無聊死了,老頭子還硬要本少爺那裏待著。”還是七八歲的跡部鼓起嬰兒肥的秀臉,厭惡的撇著嘴。小小的跡部最討厭虛偽的爺爺了,沒事就喜歡舉辦一些無聊的聚會,還美其名曰交流感情,其實就是想給他物色一個該死的未婚妻。

“切,那群母貓才配不上本大爺呢?”跡部碎了一口,揉揉剛定型的發絲,“還是去媽媽那裏吧。”

想到母親,跡部斂起了怒氣,眉眼溫柔起來,不經意勾起了唇角。果然,還是媽媽最好了,溫柔美麗,豈是那麽母貓能夠比得上的。

避開一幫子傭,跡部躡手躡腳進了母親常去的音樂室。

剛想推開門,卻被門裏的聲音嚇到,停下了腳步。

“泉,們離婚吧。”母親素來溫和的語調訴說著這個令跡部驚的事實。那一刻,比起憤怒跡部更加不敢相信的是,為什麽母親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平時母親和父親不是一直很好。比起其他家族的爸爸媽媽,自己的父母一直都是和和氣氣的,經常能夠看見母親一邊談著鋼琴,一邊註視著站她身邊拉著小提琴的父親。跡部幼小的心靈裏面,一直認為母親和父親將會一直這麽幸福下去,自己也會是最幸福的孩子。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裏奈。”跡部泉剛想開口,卻被一陣輕微的聲音打斷了繼續下去的談話。

“景吾,怎麽這裏。”開門的瞬間,跡部泉看到自己的兒子一臉錯愕的站門口外,長大的嘴巴,迷茫的灰色眸子裏透露著點點淚光。

跡部裏奈回過頭一看是自己的兒子,慌忙站起來,顫抖著紅唇,滿是驚訝,纖細的手指捂住自己的微微張開的嘴,一霎那,秀美微蹙了起來,湖藍色的眼眸子裏流轉著晶瑩的淚花。

那一瞬間,跡部第一次看到母親流淚的樣子,是那麽的傷感,憔悴,似乎柔弱的一陣風就能把她輕易吹走一樣。

那一刻,跡部第一次意識到了母親也只是柔弱的。

“媽媽,們剛才說的是什麽,好像不太明白。”還是小孩子的跡部多麽想這只是一場夢,或者是一個玩笑,很快就會消失不見,但是目前卻哭得更加厲害了。

“裏奈,就算是為了景吾也好。”跡部只記得向來嚴肅的父親難得柔下了聲音,摸著自己的頭,有些哀求的看著自己的母親。

那天,跡部都不知道是怎麽結束的,只知道母親一直把自己抱進懷裏,緊緊的。但是,母親哽咽的聲音一直自己的耳邊回蕩。

那麽的無助,那麽的傷感。

跡部很想安慰母親不要再哭了,但是那時的跡部什麽都不知道,只能這麽任由母親抱著。

也許,母親哭完的話,就不會不會傷心的吧,那個時候的跡部是這樣想著的。

那之後的許多日子,跡部一直覺得很幸福。因為和母親一起的時間更多了。

母親經常會手把手的抓著他的手,手把手的教他彈鋼琴,也會彎著眉眼溫柔的看著他,摸摸他的頭,或者是把他抱懷裏。

跡部一直很享受那一段的日子。

“景吾,有喜歡的女孩子嗎?”一天,母親突然這麽問著跡部。

“本大爺怎麽可能看得上那些母貓呢?”跡部昂著頭,一臉的不屑。

其實,跡部很久以前的確喜歡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孩子,微卷的金色長發,粉嘟嘟的小嘴,大大的湖藍色的眼睛,和母親的眸色一樣,溫柔,令安心。

很快,跡部就和那個漂亮的女孩子認識了。因為和跡部家族是生意上有來往的家族,所以爺爺也沒有反對,所以很長一段時間,跡部都和那個女孩子一起玩。跡部天真的幻想過,自己和她會不會和爸爸媽媽一樣永遠的一起呢。

可是,一次宴會上,興許是太熱的緣故,跡部偷溜出去的時候,發現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居然粗魯的拽著另一個女生的頭發,張揚著漂亮的嘴臉,滿是鄙夷的羞辱著那個女生。

完全和自己前面文靜嬌羞的形象大不相同。

最重要的不是這個,最令跡部錯愕的是,自己喜歡的女孩居然得意的拍著自己的胸脯說,“跡部少爺最喜歡本小姐了,將來本小姐就是跡部財團的少夫,就憑們這群貨色,有什麽資格跟爭。”

“況且,本小姐才不喜歡他呢,本小姐看上他的只是他的家族罷了。”

當清楚的知道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居然看上的不是他本,只是因為他是跡部財閥家的少爺。

那一次,他哭了。跑到母親的懷裏,訴說著這個事情。

那個時候,母親只是一味地拍著他的背,什麽都沒說。或許,母親從一開始就知道事情的真相吧,但是為了不傷害自己,所以什麽都沒說。

只是最後摸著他的頭發,溫柔的呢喃道,“總有一天,會找到只喜歡本身的那個女生。”

不知道為什麽,母親突然又提起這種事情。

“本大爺最討厭女生了。”跡部撇著嘴,橫眉豎眼,氣鼓鼓地坐座位上,煩躁的彈起鋼琴,?鏘的旋律像是瀑布般從指尖流瀉而下。

只是,還沒談完,就被母親拽住了手。

“媽媽,本大爺還沒彈完呢?”跡部不爽的皺起了眉頭。

卻被跡部裏奈點點眉間,好笑地說,“可是媽媽也是女的啊,這麽說來也討厭媽媽?”

“媽媽才和那些女不一樣呢?媽媽是不一樣的。”跡部如是答道。

是的,只有母親才是讓跡部最意的女性。

“可是,媽媽不能一直陪伴著啊。總有一天,媽媽會離開而去,那個時候該怎麽辦?”跡部裏奈摩挲著跡部的光滑的臉頰,淡淡的柔和從眼裏流露。

“媽媽不會離開的。”跡部倔強的昂起頭,如是說著。

跡部裏奈搖了搖頭,深深地嘆了口氣。

之後,母親生了一場大病。那次病來勢洶洶,本就纖弱的母親出院後,更加的單薄,蒼白的臉上都是棱角分明的骨頭,素日柔順發絲也有些幹枯,黯淡失色。那時的母親像是一片幹癟的樹葉一樣,隨時都會隨風而去。

只記得母親出院的那天,父親特地從歐洲飛回來。那個時候,母親靜靜地坐椅子上,凝視著憔悴不少的父親,淡淡的開口道,“泉,時間快到了呢?”

“嗯,這次做想做的事情吧。”

雖說短短的一句話,一邊的跡部卻能深深感受的出,父親凝重的表情,一句母親突然釋然的輕松。

很快,跡部家專業的營養師的調養下,母親的身體恢覆了健康。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跡部總覺得母親時不時的看著自己,湖藍色的眸子欲言又止。

直到有一天臨上學前,母親突然彎下腰,抱住了自己。

“景吾,以後要堅強啊,即使那一天媽媽去了很遙遠的地方,要一個好好的。”

跡部很想問,但是很快被管家提點上學的時間到了。跡部一直以為回來仔細問問就好,只是沒想到再次到家,面對的只是空洞洞的房間,再也尋不回母親的身影了。

母親走了,去了她一直夢想的地方,父親如是對他說道。可是每次跡部問起母親到底去了哪裏的時候,父親都是陷入了深深的沈思,繼而會點起一根香煙,坐位置上,迷茫的看著繚繞的煙霧,久久不回話。

跡部知道,父親一定是知道母親的歸宿的,只是不想去打擾她寧靜的生活罷了。

後來,因為爺爺的安排,跡部去了英國讀書。一次去奧地利旅游的時候,跡部一次鋼琴會上看到了自己的母親。

那個時候,他的同學告訴他,這是來自日本的一位出色的鋼琴家,來這裏沒多久,但是憑借高超的琴技,音樂之都取得了一席之地。

事後,跡部找到了母親居住的地方,只是個郊外平凡的兩層小樓,卻淡雅舒適。

母親沒有問跡部怎麽找到這裏的,只是很溫柔的摸著跡部的頭,呢喃了一句,“景吾,長大了呢。”

跡部很想問,母親當年為什麽要離開他,但是當他看到母親紅潤的面龐,以及眉宇間流露出的淡淡的幸福的感覺。

跡部頓悟,母親是喜歡這裏的吧。因為這裏是母親夢想的地方,沒有大家族的拘束,安心的為著喜歡音樂的彈著鋼琴,僅此而已。

這麽想來,跡部突然想起了以前自己一直習慣性的忽略的場景。母親總是越來也惆悵,越來越憂傷的凝視著遠方,雖然身著華麗的衣飾,卻從來沒有真心的笑過。

只是日益的消瘦。

母親當時也快受不了了吧。

“媽媽。見到真好。”跡部只是笑著淡淡的回了一句。幾年來壓抑的所有的思念到了嘴邊只是這一句話。

跡部心裏雖然有千言萬語,雖然很想把母親帶回家,但是跡部不忍心,不想再次看到母親日益消瘦的身影。

不想再次聽到母親扶著自己的肩膀,痛苦的祈求著自己說,對不起,媽媽受不了了。

因為是喜歡的母親,所以,跡部選擇了忍耐。

所以,話到嘴邊,只是淡淡的一句問候。

所以,跡部現笑著對母親說,“媽媽。看到這麽幸福很高興。”

☆、101虛假的面具

我們生活在這個物質橫流的社會裏,自然而然會期待享受美好的黃金生活。立於頂端的王者,饒人的身姿,豐厚的家底,可以睨著眼,俯視著城下數不盡的平民。

這是很多女生不惜放棄許多美好的東西而極力爭取的東西。但是,當這些東西唾手可得的時候,立夏只覺得被眼前金碧輝煌的建築光鮮的顏色閃得頭皮發麻。

“淺川小姐,景吾少爺在等你。”下了車,迎接的是西裝筆挺的三木管家,高傲著頭顱,光滑的皮膚沒有一絲的胡須,整個人態度恭敬,為立夏引路。

不同於前兩次的短期做客,這次立夏自己也知道自己是什麽樣的心態來到這裏。一想到,哪一天,自己就會成了這裏的女主人,聽著一幫子的女傭整齊的站在門口,低眉順眼,疏離地齊刷刷的喊著,跡部少夫人回來了。立夏就覺得心裏一陣堵得慌。

表面上是最尊貴的女主人,但是整天被囚禁在這個偌大空間的豪華的牢籠,周圍的人帶著虛假的面具。無論做什麽事情,都要合乎跡部少夫人的頭銜,立夏覺得自己終於一天,自己所有的戾氣都會被消磨的一幹二凈。

變得只是個頂著精致妝容的貴婦,只知道維護家族榮譽的殼子。

穿過跡部家長長的走廊,進入最裏面的地方。三木管家也拘了一躬,緩慢退下。立夏推開最後的漆黑的大門,理所當然的見到了自己懼怕的,但是也曾是朋友的跡部端著身姿坐在高級的大理石桌前,對著自己挑眉。

“歡迎,跡部家未來的女主人,立夏。”

跡部心情顯然是很好的樣子,兜著手,站起,踱步到立夏的面前,彎下腰,撩起立夏耳畔邊的一縷烏黑的發絲,放在自己的唇邊,像是深情的情人一般暧昧的語氣,“立夏,最終你還是回到本大爺的身邊了。”

濃郁的玫瑰花香沁入心脾,立夏幾乎和跡部的距離近在咫尺,從鼻翼間一吸一吐的聲音像是放大了無數倍一樣,敲在立夏的心裏。跡部此時是溫柔的,灰色的眸子是下是深深的眷戀,但立夏的身體確實不比清晰的感受到跡部微涼的肌膚散發著的冰冷的怒氣。這只是包著寒冰的一層溫柔的表皮,隱在嗜血的眸子下薄薄的一層紙。只要一刺破,狂風暴雨立馬會呼嘯著降臨。

立夏低下眸子,深吸一口氣,斜著眼看著上方的跡部,彎著眉,配合的擺出虛假的笑容道,“那麽,我現在來了,需要做什麽?”

跡部邪氣的眸子一閃,傾吐著性感的薄唇,“你只要安靜的住在這裏,靜靜地等待著之後的訂婚就好了。”

“那麽,學校的事情怎麽辦?”

“本大爺會請最好的家庭教師。”

“那麽我想出去呢?”

“本大爺會跟陪你。”

“那麽我爸爸媽媽那邊呢?”

“本大爺會通知的。”

立夏放棄了追問,反正所有的事情跡部大爺都會安排好。揉著有些發疼的太陽穴,問自信滿滿的跡部,“那麽,這段時間,我在這裏幹嘛?”

話一說出,卻被跡部頃刻摟在了懷裏,跡部華麗囂張的聲音俯在自己的頸窩邊,認真的口吻令立夏都不忍心打斷。

“立夏。這段時間就好好試著愛上本大爺。”

立夏想掙紮,反抗的手臂被跡部大爺牢牢禁錮著,跡部的力道強勁,霸道,但只是一味的擁住立夏,伏在立夏的肩上,跡部微卷的發絲癢癢的戳著立夏細膩的嫩肉,淡淡的洗發水的味道透過皮膚接觸的溫度,暈染了立夏的鼻子。立夏那一刻,只覺得自己被一個弟弟一樣存在的孩子抱住,沒有恐懼,只是淡淡的心疼。

跡部,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是在做一件沒有意義的事情啊。我不可能愛上你的啊。酸酸的味道充斥著鼻腔,立夏無力的伸出手,想觸碰跡部,伸到一半卻頹然放下。

對不起,跡部。

······

關東大賽的決賽的那天,恰巧是幸村動手術的那一天。

決賽的現場。

場上的觀眾幾乎都坐滿了所有的觀眾席位,不少的職業選手和記者都雲聚於此,更不要說是關東地區各大學校網球手來觀摩最高實力的對決。

整個現場都洋溢著熱情高漲的情緒,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觀看最後的一場比賽。

“怎麽辦,幸村的手術都快開始了。”切原是個急性子,摸著毛糙糙的海帶頭,紅著眼睛瞪著場上的青學的選手,自責的出聲,“都怪我,要是我能夠贏了比賽,就不會這麽糾結了。”

越說越急,切原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難過的抖動著雙肩,小聲的啜泣。“這不是你的責任。”柳看著手表,皺著眉頭看著場上的局勢,輕嘆一聲,拍著切原的肩膀,安慰道,“我想真田一定能夠盡快結束比賽的,我們現在就趕去醫院吧。到時,真田會帶著立海大的優勝到醫院的。”

“就這樣吧。我同意。”

“我同意。”

“….”

隨著眾人的一致同意,眾人都收拾好了東西,先行的部隊都飛快的攔了車,朝醫院的方向駛去。

柳故意放慢了腳步,回眸,出聲,“你可以出來了。”

“真不愧是柳啊,我已經很小心了,還是被你發現了。”立夏從樹叢中鉆出來,拍拍身上的灰塵,眉眼彎彎,笑著對柳說。

“一起去醫院吧,幸村今天手術。”立夏聽後僵硬了些許,繼而搖頭笑笑。對著立夏的反應,柳板著面無表情的臉,對著立夏身著的華貴和服的立夏沈吟片刻,緩緩睜開狹長的眸子,質問立夏,“淺川,我現在不問你為什麽突然消失了,但是,今天對幸村來所是個非常重要的日子,我想他一定非常想在手術之前看到你。”

“可是,我已經沒有辦法去見他了。”立夏撫著粉色的紅唇,咬著好看的指甲,冷澀的風吹亂了立夏定型好的發絲,立夏邁著小步站到柳的面前,踮起腳尖,好奇的盯著柳難得張開的瞳孔,莞爾一笑,低低的說,“所以,幸村就交給你們了。希望即使我以後不能再陪伴他的身邊,他也能高興的活下去。”

柳被立夏突如其來話心裏一怔,突然細細觀察了立夏,少女如玉的側臉清冷精致,墨玉如絲綢般順滑的黑發貼在耳邊懶懶的散了下來,肌膚幾近通明,甚至可以說的上是白的恐怖,烏黑的眼睛深深的凹陷在發黑的眼眶裏,整個人完全像個精致的玩偶一樣,美麗卻沒有靈魂。

“淺川,跟我走吧,你是想見幸村的吧。不然你也不會在這裏等著。”任誰都無法對著這樣的立夏狠下心腸,柳拉著立夏的臂膀,心下一怔,低頭看著立夏纖細的身體。突然,發現,瘦削的骨架下沒有一絲的肉感,似乎輕輕一碰,她就會像一陣煙一樣消散。

“立夏,你現在必須更我走。”柳心裏突然有一種奇怪的預感,萬一,現在不帶立夏回到幸村的身邊,遲早有一天立夏就會這樣永遠的消失。如果,真的有那一天,那麽最後見到立夏的他,就是罪人。

“柳,不行,這樣不行。”立夏尖著嗓子,拒絕著柳。

“我不聽你現在說什麽,一切等幸村醒來再說。”柳不管立夏的反抗,牢牢的抓緊立夏的胳膊,任立夏怎麽反抗也不松手。

“嗯哼,本大爺的女人你也敢搶。”囂張華麗的音色在靜謐的空間裏顯得更加的鮮明,跡部輕松的邁著穩健的步子,張揚著囂張眼艷麗的笑容,緩緩走來,伸手拉過立夏,擁擠懷裏。立夏沒有反抗,安靜的躲在跡部的懷裏,垂下眼簾。

“柳,你現在,明白了嗎?所以,柳,讓幸村忘了我吧。”

跡部的突然出現本身讓柳疑惑不已,如若是在球場上,他可以理所當然的歸咎為是看球賽,但是現在居然出現在這裏,縱使是不八卦的柳也不淡定了。沈下聲音,柳現在不去理會跡部,只是定定的看著立夏,“立夏,我最後問一次,現在跟我走。”

“立夏,你跟他走嗎?”跡部輕撫著眼角的淚痣,帶著譏諷的笑意看著黑著臉的柳,伏在立夏的耳邊暧昧的說。

“抱歉,柳你還是走吧,再遲就趕不上了。”背過身,立夏不去看柳冷峻的線條散發出的憤怒的氣勢,拉著跡部的衣角,淡淡的說,“跡部,我們走吧。”

“本大爺如你所願。”跡部得意的瞄了柳一眼,嘴角一勾,攬著立夏的腰消失在路的盡頭。

許久,柳才收回眼眸,深深呼出一口氣。

淺川,到底為什麽會和跡部在一起,柳不得而解。只是立夏那蒼白疲憊的面容久久浮現在柳的記憶裏,無法揮去。但是,現在,幸村就在最關鍵的時刻,柳無法忍心告訴他這件事情。

擡頭望著蔚藍的天空,柳仰天吸一口新鮮的空氣。捏著筆記本的手越發的用力,柳沈默地邁開腳步,堅毅的背影迅速的朝著路口的方向奔去。

☆、102釋懷

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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